大满洲国帝皇帝溥仪陛下宫廷的娱乐场所

        
　　游赏、娱乐活动自古以来就为帝王贵戚所热衷痴迷,成为他们必不可少的生活情趣之一。为能尽兴娱乐,他们不惜耗费大量资金修建各种娱乐场所,即使最贤明的皇帝如乾隆也曾七下江南,将江南秀美的园林风光移植在紫禁城中。就连清朝最后一位皇帝溥仪也多少承袭了其祖先的习俗遗风,同时,还对具有洋味色彩的娱乐活动如网球、高尔夫球等着迷一时。因此,当溥仪26岁以满康德皇帝的身份栖居在伪满宫廷这座院落里时,为了尽量满足他在生活上的享受,日本关东军授意在伪皇宫为他修建各种娱乐场所。这些娱乐场所大多分布在伪皇宫内廷东西两院,归纳起来有以下三类:
　　一是游赏散心之处,如西花园、东花园;二是健身娱乐之处,如跑马场、网球场、高尔夫球场、游泳池、台球间;三是视听享受之处,如电影放映厅、钢琴间。1998年5月,笔者曾对皇族毓山詹、毓进行了采访,通过采访和查看翻阅大量资料,对这些娱乐场所有了总体把握和认识。现就这三类娱乐场所及溥仪的宫廷娱乐活动分别加以阐述。
　　1.西花园。西花园位于西厢房西面并沿着缉熙楼西北方向,向前延伸至当时的宫内府大门兴运门处,面积约3900多平方米。伪满初期,开始修建西花园。担任美化修建工程的是日本设计师,按照他的构想,花园墙边用太湖石堆积起一个小假山,上砌一座方形小亭。花园中间盖一个六角凉亭,亭侧挖一靴型水池,上架小桥。小桥流水,亭台楼榭,西花园似乎透露出一丝苏州园林的影子。花园里还种满了各色花草,现知道曾栽种过一种名为羊胡子的草(据说,就是乌拉草),并有各种树木点缀其中。其中还摆有橡胶树、龟背竹等热带雨林植物盆景。从溥仪在西花园休息的一张照片看,西花园内还安置了供休息用的藤椅、藤桌,花木也很葱郁,可谓散心求静的好去处。1937年,祥贵人谭玉龄进宫后,经常在这里游憩、读书,西花园成为她常去的游赏之地。遗憾的是红颜薄命,这位最受溥仪宠爱的温柔怜人的妃子仅仅22岁便撒手西去。溥仪痛定之后,将谭玉龄的灵柩停放在西花园的畅春轩内,后来才移灵于护国般若寺。这里应提到的是西花园内有两处厢房:畅春轩和植秀轩,位于西花园的正北侧,植秀轩曾为二格格和五格格未出嫁时的闺房和祥贵人的读书学习之所。畅春轩曾为溥仪父亲载沣来伪皇宫的下榻之处。
　　2.东花园。沿同德殿向东南,经由海滩石子铺成的通道前行20至30米,即到了伪皇宫最大的花园??东花园。与西花园相比,东花园规模则要大许多,面积1万多平方米。花园设施齐全,景色怡人。内有假山两座,一座是挖防空洞堆土而成,山顶上修有竹制长廊。另一座是仿长白山形状堆积而成,站在山顶可以远眺伪满新京市内风光。从山下到山顶的通路均由鹅卵石铺成,通路两侧直至山顶匍匐着形状各异的火山石。山上栽植各种树木,有常绿不落叶的松树,每到春夏,有繁花似锦、香气浓溢的樱桃、杏树、丁香、红色与黄色花朵的玫瑰等树木,还有婀娜多姿的垂柳,挺拔健美的杨树。山下设有水泵房,几分钟可将水抽到山上蓄水池里,再顺着山石婉蜒而下,形成瀑布,飞落到山下水池中。山下水池中的水再经自然地势,沿着地面水沟流淌到距其30米左右的葫芦形养鱼池内,其形其状似乎还真有点长白山天池的味道。同时,同德殿东头墙下的滴水池,又通过地下管道将水输送到葫芦形养鱼池内。养鱼池内还设有一撤水管,每到冬季,负责将水运回水泵房内。养鱼池内饲养的各种金鱼、热带鱼都是从日本或昆明空运过来的,在清波微澜中游
　　来游去,惹人流连忘返。花圃位于假山西北侧,园中奇花异草竞相开放,将东花园映衬得更加娇媚秀美。无论是假山还是花圃,其露土部分均用日本草籽培植的草皮覆盖,绿草如茵、瀑布飞落、百花争艳,东花园真可谓伪满宫廷难寻的游赏之地。当时福贵人李玉琴进宫后就常在这里赏花游乐,东花园成为她唯一可亲的去处。而溥仪虽然也常在这里漫步散心,但满园的风光终难消解她心中难言的愁绪。在东花园还有值得一提的两处建筑:一是御用防空洞,一是建国神庙。防空洞是用钢筋混凝土夯筑而成,可以防御1吨TNT炸弹的直接轰炸,极为坚固,其上覆盖着10米高的花园假山,洞内建有三个房间。1945年8月11日,伪满崩溃前夕,当长春上空响起阵阵警报声时,惊恐的溥仪曾率其家眷及宫内府人员龟缩在防空洞中。
　　另一处是位于东花园东南角的建国神庙,里面供奉着溥仪第二次访日回来时带回的代表日本国天照大神的三件神器,每逢祭日,溥仪都要亲自前往拜祭。 1945年,当日本关东军逃离长春时,为毁灭罪证,将建国神庙焚为灰烬。建国神庙是日本侵略东北的罪证之一,也是溥仪充当日本儿皇帝的真实写照。
　　3.日光浴室。溥仪喜欢晒太阳,但长春冬季长,因而在同德殿二楼阳台东头专门建了一间玻璃日光浴室,三面都是窗户,房顶上也为玻璃罩住,上面还有层铁丝网防护罩。玻璃高度和大殿的房檐一顺下来,屋里设有藤椅、花架、花盆、鱼缸。溥仪很喜欢在这里晒太阳,也常和李玉琴在这里观鱼赏花,远眺东花园的景致,借此打发着寂寞无聊的时光。
　　4.跑马场。由于满族是游牧民族,其祖先也主要靠骑马射箭之功赢得天下。所以清朝历代皇帝都很崇尚骑马射猎活动,把皇帝们的马上功夫看作是一项最重要的技能加以培训。溥仪在这方面也沿袭了其祖宗的遗风流派,虽然此时他的马上功夫已远远不能和他的祖辈们同日而语了。早在故宫,内务府就为溥仪配备了八名马术教官并设有专司此事务的官员。溥仪在天津做“寓公”时,每当高兴,他也常命随侍将马牵到法国租界东局子运动场,溥仪则乘车到那里等马到后即开始骑练。到伪满时期,溥仪更是把这种爱好带到了长春。他任伪满执政后,首先在西花园西侧的一片空地上建起了一个椭圆形跑马场,面积约为280平方米,周围用木栏圈起,由于场地不大,又怕名马驰骋起来难以驾驭,所以跑马场上均用锯沫子代替草坪。木工房和马厩也与跑马场在南面相接。伪满初期,每有闲暇之时,溥仪就喜欢戎装骑马在场内兜风。当时日本天皇、日本关东军司令官都曾赠送过名马给溥仪。1935年,日本宫内省还专门派人护送一匹名为“华朗号”骏马给溥仪。这匹名马产自日本北海道,一眼望去,全身呈枣红色,白蹄白鼻梁,长鬃长尾巴,水光溜滑,的确招人喜爱。溥仪还曾骑在这匹“华朗号”上,留下戎装照一张。伪满后期,溥仪则很少再有兴致骑马威风过瘾了。据史料载,婉容也很喜欢骑马。大同元年,伪满宫内府曾进过一匹川马给婉容并配置了黄绣缎的鞍鞯,后来由于她吸烟上瘾,身体日渐不支,也就没有揽辔的兴致了。
　　5.网球场和高尔夫球场。溥仪是个球迷,在各种球类运动中,尤好网球和高尔夫球。他对网球的热爱始于天津时代。当时,在天津的上层社会中,也以打网球为时髦。为打好网球,溥仪曾聘用著名球星,曾在远东运动会上荣获过网球单打冠军的华侨选手林宝华做教练。由于高手的教练与陪练,溥仪的球艺大为提高,在各种球类运动中,网球的球术也堪称最好。当时,溥仪的二妹妹、三妹妹,他的随侍李国雄、赵荫茂、李体玉、祈继忠等都做过他的球伴。甚至溥仪还找了一个专职球伴??四川人吴少香与他对局,后来还将此人带到伪满,并在宫内府给他安排了一个勋五位的职位。溥仪对高尔夫球也有着非同一般的兴趣。据说,他经常带着婉容、文绣出入天津租界的高尔夫球场。溥仪如此醉心于网球和高尔夫球运动,到了伪满,网球和高尔夫球场的设置便是必不可少的了。伪满初期,网球场地主设置在西花园西南处,据李国雄回忆,刚建完网球场地后,因其凹凸不平,使溥仪大为恼火,后来李国雄亲自带人来精心翻修,才令溥仪感到满意。网球场地铺设好后,只要天气不太冷,溥仪就会经常身着专用球衣上场打球。同德殿建好后,溥仪在
　　同德殿东北处另建了一个较大的红色地面网球场。但此时,由于政治上的烦恼,溥仪对网球运动也越来越淡漠,同德殿北部的网球场地已很难再看到溥仪的身影,这里成了当时宫内学生们嬉戏的去处。
　　小型高尔夫球场也设置在西花园之内。根据西花园的地形地貌,高尔夫球运行路线从六角凉亭开始,先围着亭子转,再通过水池上边的小桥,绕到土山边上,再躲过一个个花池,直达东角门前的终点坑。随侍李国雄还在这条线路中埋设了十多种各式障碍物。特别是终点坑前的最后一道障碍,由于那是一座离心形桥, 要使高尔夫球通过它必须先把球甩到桥的顶端,才能达到桥的另一边。用力大,则球被甩到别处;用力小,球又会滚回来。只有用力恰到好处,方能使球顺利抵达终点坑,这使溥仪兴趣大增,连玩数日方才过瘾。不久,高尔夫球场地也处于闲置状态了。
　　有资料记载,伪满皇宫内还有滑冰场。经笔者查证,滑冰场和同德殿东北头的网球场实为同一场地。由于帝宫狭小,并未专辟滑冰场地。
　　为满足和沿袭满族冰嬉运动的嗜好,每到冬季,由消防队负责在网球场上放水,造成一片滑冰场。毓山詹回忆,溥仪从未滑过冰。只是在“万寿节”他的生日时,在这里观看过日本滑冰队的表演。说到观看滑冰表演,还有一段插曲。1944年“万寿节”,宫中请来日本滑冰队表演,在大家观看滑冰时,载涛在溥仪面前与吉冈安直等日本官吏打招呼,“按照皇帝的教诲”,这在皇帝面前是失礼的,这引起溥仪的大怒。事后猛拍桌子训斥载涛“给你脸,不作脸,你的眼睛里还有我吗?”把溥仪七叔吓得双腿跪倒,惶恐请罪,他的族侄们更是全都跟着魂不附体地跪下了。由此可见,伪满后期溥仪暴躁多疑性格之一斑。
　　6.游泳池。游泳池位于同德殿东面,是伪满宫廷中比较有特色的娱乐场所之一,它长不过25米,宽不过6米,是用纯白色瓷砖镶嵌而成的露天游泳池。溥仪虽然很喜欢游泳,但从未脱衣下水畅游一番,这或许是为保持皇帝神秘感,抑或是光天化日之下光身游泳有损皇帝的威严,其原因不得而知。总之,游泳池始终未能得到“皇帝”的宠幸,倒是1945年溥仪逃离伪皇宫前,它被派上了用场,用来焚烧伪满有关档案文件、照片和电影胶片,游泳池变成了焚烧池。
　　7.台球间。伪满皇宫中除了有较为完备的网球和高尔夫球娱乐场所外,还有一个较为完备的球类娱乐场所,这就是台球间。伪满初期的台球间,设置在西花园附近的一排平房内。同德殿的兴建,将新的台球间的装修提到了一个较高的档次。这个台球间设在同德殿一楼,与钢琴间、日本间相邻,室内铺设本色方块地板,天棚吊有两个华丽的铝合金吊灯,正好垂照在台球案面上。台球案面为绿呢子制成,案框呈枣红色。台球用昂贵的象牙雕成,东北角置有球杆架,内架放溥仪专用木质球杆。壁炉内嵌于墙壁之中,壁炉面为名贵大理石装饰而成。台球间门前修有兽头滴水池,用来饲养热带鱼,门旁放有两把藤椅,是供休息用的。台球间装修得如此高雅而豪华,而伪宫廷内台球的打法也很是绅士和儒雅。据毓山詹和毓山律讲,是拿一个白球打两个红球为3分,拿一个白球打一白一红为2分,拿一个白球打其它三个球是5分。这是采用的英式打法,因而4个球就足够用了。墙壁上挂着算盘式记分牌,随时记录比赛人员的分数,溥仪偶尔兴起曾玩过几回,也曾与福贵人李玉琴在此尽兴比玩。
　　8.电影放映厅。溥仪是个戏迷,也是个电影迷。单调乏味的宫廷生活使溥仪的娱乐活动更是离不开电影这个西洋产物了。伪满皇宫最初的电影放映场所只是设在西花园附近狭小平房内,设备也很简陋。同德殿的施工终于使溥仪得以选择一个较为宽敞的电影放映场所。这个电影厅设在同德殿叩拜间向北处,面积约 200多平方米。地板由名贵本色红松块拼装而成。墙裙与窗户平齐,上面裱有棕色花纹绢质布料。墙壁纸为咖啡色裱糊,这种幽暗格调有利于清晰显示出银幕画面。银幕位置南面,为白色塑胶面料,上有小眼可透视光线。放映室设在与银幕相对的北墙一个小屋里。天棚吊灯为柱状青铜饰品,华丽耀眼。电影厅除备有一些红革面高背座椅外,还专为溥仪配置了黄色高背沙发座椅,称为宝座。
　　此外,电影厅内还置有一个2米高的云龙图案大屏风,是专为溥仪和李玉琴看电影所用的。据说,按清代宫廷规矩,妃子、贵人是不得无遮挡地出现在官府人员面前的。溥仪自是要毫无例外地沿习这一风俗。因此,每当溥仪和李玉琴看电影时,就用此屏风遮挡他人视线,称为“避官风”。电影厅内还置有一个红色大木柜,被分成许多格子,用来存放电影片。溥仪观看的片子多为日本影片,也有时事纪录片,如《皇帝陛下访日纪录》、《满洲建国节实况》等,当然各种故事片也是必不可少的。放映最多的当属当时大红影星浦克主演的滑稽片和日本名星李香兰主演的影片。观众多为内廷家室人员如溥仪的妹妹、族侄等。但放映员则由日本人担任,但是不管怎么说,电影这一娱乐活动给溥仪沉闷的宫廷生活带来了一丝生气。然而,婉容的悲剧性生活在这时也更为明显地体现出来。据说婉容很喜欢看电影,也愿听戏,但溥仪从未带她到同德殿观看过电影,看来溥仪冷淡婉容的确并非虚言。
　　9.钢琴间。步入同德殿,沿长廊来到西数第三个房间,这里摆设不多,铺有地毯,房内置一高档立式钢琴。墙角安有落地唱机,地矗一座花卉屏风和两张栗色长条桌,简单中不失华丽,古朴里透出典雅,这就是钢琴间。
　　溥仪对钢琴的爱好可以追溯到逊帝时代。据清史档案所载,溥仪受庄士敦影响,每日读书之余,都要与当时中国著名音乐专家关良学弹钢琴,每日弹练一个小时,坚持不怠。由于浓厚的兴趣和不懈的努力,溥仪的演奏技巧日臻熟练,以至播扬到舆论界之中,当时传媒界就有一篇《宣统音乐进步》的报道。受到溥仪的浸染,婉容、文绣对钢琴也是情有独钟,为此,溥仪还曾一次购买三台钢琴分置在溥仪、婉容、文绣的房中。即使是在伪满时期,钢琴也成为溥仪卧室中不可缺少的摆设物品,但此时,溥仪由对钢琴的热爱渐渐演变成利用钢琴发泄内心的思绪了。据说溥仪曾在这间钢琴间里抚琴长叹:“没想到老了,老了,又当了东北王。”这无以名状的悲怅恐怕只有溥仪自己最能体验吧!
　　综观伪满宫廷各处娱乐场所,均是伪满初期和中期修建的,伪满后期,溥仪不仅没有新添或重修娱乐场所,反而对诸多娱乐活动渐渐失去了兴趣。政治上的绝望、皇后的不忠、爱妃的离去都令溥仪苦恼不堪。多数时候,他将自己封闭在缉熙楼的寝宫里,靠打荷尔蒙和拜佛念经打发空闲难奈的时光。伪满后期,大多娱乐场所也因之处于疏废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