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爱情，到处是伤口

显示全部楼层 · 2020-1-4 15:12

　　爱到绝路，痛不堪忍受，原来我们的爱情，到处都是伤口。

　　

　　一

　　

　　花疏是我读书时的好友，我们常联起手捉弄来追的男生，共同进退，默契飞扬，惟一不同的是她眼高于顶，而我眼里只有唐傲，并且一毕业就嫁了，速度快得让她不屑，她很乌鸦嘴地说，妙妙，唐傲太过漂亮，未必专一，嫁了他你会后悔的。

　　

　　因为这句话，我与花疏一度疏远。6年过去，我和唐傲依然安好，花疏却变得孤单而哀怨，当她再次开始约我时，我也就抛开了芥蒂，从容待她。这次接了电话，我告诉唐傲，花疏约我去SDA，她可能心情不大好。

　　

　　唐傲头也没抬，说，那你多陪陪她。

　　

　　二

　　

　　按摩床上，花疏光洁的背裸露在浴袍外，点缀着一些殷红的吮痕，滟滟地盛开着暧昧的颜色。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看来这次我猜错了，她现在桃花正盛，说不定正急于和我分享快乐呢。

　　

　　我笑问花疏最近如何，她却把头埋进枕头，说爱上了一个烟一样的男人明知道没有他会一样活，但就是戒不掉。

　　

　　戒不掉，又爱得这么苦，那一定是纠缠上了一个已婚男人，背负着情欲的快乐，更要忍受良心的折磨，说好听些是为情所困，说直白些就是偷情不顺。我忽然间有些反感，一腔同情全化成了鄙薄。

　　

　　花疏却没有留意，还约我过会儿陪她去挑件礼物。

　　

　　什么礼物？我冷淡地问。

　　

　　分手礼物，我决定，把他戒了。花疏说。

　　

　　三

　　

　　逛了一个下午，花疏选了一条领带，冷暗的颜色，古旧的花纹，触手却有缜密的温柔，仿佛一段珍藏的心事。她说，我可以把他的人还回去，但一定要把他的心留下来。

　　

　　这个愿望未免贪心，懂得游戏的男人全都知进识退，又怎么会为了一条领带就丢了心？不过花疏却很笃定，她把玩着领带，嘲弄地说，男人，哪个不是既要心头好，又要枕边亲，何况我只不过想赢那个女人。

　　

　　应酬完花疏，我疲惫地回家。唐傲不在，我打他手机，占线；又打给花疏，居然也占线。我皱了皱眉，去厨房里煮荷叶粥。

　　

　　粥煮好很久，唐傲才回来，手上拿着一件全新的漂亮衬衣。我有些不悦地接过来，问是谁送的。一个客户，唐傲说着，温柔地抱了抱我，又凑在我耳边说，等我，我先去洗澡。

　　

　　我明白唐傲的暗示，忍不住浮上一个微笑，6年过去，我们依然亲密，让我相信他虽是美貌男子，但是对我足够专一。

　　

　　四

　　

　　花疏又约我去健身。

　　

　　分手礼物好像起到了作用，花疏开始用温柔的语气谈论那个烟一样的男人，他的喜好，他的情话，他的缠绵，他的体力，似乎他对她而言，就像她早已预定的一款晚礼服，比着爱情的尺寸裁剪，穿上身就意味着幸福。

　　

　　我不知道花疏有多少自说自话，但我知道她惟一把握不定的是：对于婚姻的承诺，那个男人准备拖延到几时？

　　

　　有时，花疏也会问我，你有没有担心过唐傲会爱上别的女人？

　　

　　我想说有，但一想起花疏当年的断语又不愿承认，只好开玩笑说，我更想知道唐傲有没有担心过我。

　　

　　花疏定定地望着我，说，或许男人都不晓得担心，不像女人，青春稍纵即逝，爱情很快就过了保鲜期。

　　

　　看到花疏眼里浩淼无依的孤独，我也无话可说，即使我同情她为爱癫狂的痛楚，也不愿意看到她怀着爱情的利剑去伤害另一个无辜的女人，因为同样在婚姻的城堡里，我能体会到感情的支离破碎对于一个女人是多么致命。

　　

　　幸好更多的时候，花疏是跟我聊过去的那些人和事，聊我跟唐傲这些年来的家常故事。有一次我说起唐傲近年变了不少，不仅对外衣开始在意，对衬衣也挑剔得厉害，他有至少三打考究的衬衣，还有一打是没打开过的，他从来都是亲自打理，爱惜无比，好像它们是他出去应酬的全部意义。

　　

　　花疏古怪地盯着我看了半天，突然说，未必，男人都擅长隐藏自己，肯给别人看的可能只是表像而已，他未必喜欢打理衬衣，就像我爱的这个男人，自从认识我之后就开始自己打理领带，他用专门的橱子收藏它们，从来不许妻子动一动手，因为那些领带全都是我出差到各地时买给他的礼物，每一条都有只有我们俩才知道的亲密来历。

　　

　　我猛地按了一下跑步机上的暂停键，我呆在那里，大口地喘着粗气，心忽然笔直地沉了下去。

　　

　　花疏问，怎么了？

　　

　　没事，腿有点抽筋。我费力地笑笑，对她说，唐傲的衬衣都是我帮他买的。

　　

　　花疏一笑，没再说什么。

　　

　　其实我的心已经不在了，唐傲的那些衬衣我全都不知道来历，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花疏所说的隐情。

　　

　　五

　　

　　我整晚都在研究唐傲的表情，他的笑温暖而真实，他的拥抱熟悉而有力，没有任何移情别恋的破绽。于是，我凑到他面前，说，给你讲个故事吧？

　　

　　唐傲点点头，温柔地揽着我。

　　

　　我像是不经意似地讲了花疏与领带的故事，唐傲听得更是漫不经心，故事讲完，他也没有什么反应。我用冰冷的手指握住他的手，你说，那个男人会怎么应付他妻子呢？

　　

　　唐傲一笑，傻瓜，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我的衬衣都交给你打理好了。然后他抱紧我，狠狠地亲了一下，说，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爱胡思乱想？

　　

　　幸福的感觉顿时涌了过来，我知道我的唐傲和花疏所讲的男人不同，我乖巧地在他脸上一吻，说，不早了，睡觉吧。

　　

　　六

　　

　　最后一次见到花疏，她快乐得像个多话的燕子，在健身机上拼命地踏着，一边踏一边还哼着歌。

　　

　　我问，是不是以后你可以亲自给他打理领带了？

　　

　　花疏饶有兴致地看了我一眼，你怎么知道？

　　

　　我笑，你这么快乐，是不是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赢了那个女人？

　　

　　花疏没有回答，她高昂着头大笑着，把蹬踏的力度又加了一倍。我旁观着她的快乐，却仿佛窥见了另一个女人的伤心。

　　

　　从那天以后，花疏好像消失了，再也没跟我联络过，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赢得了那个男人，快乐得忘记了整个世界。

　　

　　花疏消失得很彻底，可我因为她才办的健身卡却不想浪费掉，所以隔三岔五还会去做运动，没有人陪，有点孤单。

　　

　　这天，我健完身，出来更衣时，看到花疏的顾问正在收拾她的橱子，我心里暗笑，看来花疏真的已经赢得了爱情，幸福得连身材都懒得保持了。

　　

　　离开时，我顺口问，花疏退卡了吗？好久都不见她了。

　　

　　你不知道吗？她自杀了。

　　

　　我大吃一惊，怎么会呢，七窍玲珑，妩媚妖娆的花疏，不是已经赢得了爱情吗？

　　

　　顾问说，听说她吃了大量的安眠药，还留了封遗书说为情所困，不堪忍受。

　　

　　七

　　

　　我忍着眼泪，鼓起勇气去花疏家拜访。

　　

　　开门的是白发苍苍的花疏妈妈，她含泪告诉我，花疏吃了超过一百粒安眠药，连一点生还的机会都没给自己，不知道是哪个男人这么绝情，害得她这么伤心。

　　

　　我喃喃地说，阿姨，节哀顺变，眼泪却忍不住流了下来。

　　

　　花疏妈妈痴痴地唠叨着，这个傻孩子，她走前处理了自己所有的东西，能烧的全都烧了，也不知道那个没良心的男人知不知道她已经走了，我只在角落里找到两张烧了一半的发票，都是男士衬衣，千元以上的，肯定是她生前买给那个负心人的。唉，花疏这个苦命的傻丫头啊，怎么对人就这么痴。

　　

　　我的脑袋轰地一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我想起来了，花疏不是一直说送给那个男人的是领带吗？原来她是骗我。

　　

　　八

　　

　　晚上，我呆呆地坐在沙发里等唐傲，我开着所有的灯，心里仍然一片黑暗。

　　

　　唐傲进来，有点犹豫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慢慢地说，花疏死了，我怀疑不是自杀，隔了这么多年，她又重新开始约我，原来不过是想替我戳穿你的谎言，想点醒我，尽快看到我们分手的结局。她说送她爱的男人领带，原来是在暗指送你的衬衣，可惜我太傻了，不但没怀疑你，反而让你害了她。你说，她吃的安眠药是不是你下的？你说，她这么处心积虑地要得到你，怎么会去自杀？

　　

　　唐傲的脸绿了起来，面对我咄咄逼人的问题，只剩了招架的份儿。他嗫嚅了半天，才说，我也不想的，她找我摊牌，当着我的面吃了那么多安眠药，我还以为她是吓吓我，6年了，她就喜欢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试探我，折磨我，可我怎么可能离开你

　　

　　我的眼泪汹涌而下，不管唐傲是否还爱我，花疏已经为他而死。我泣不成声地说，唐傲，你让我不能面对，你走吧。唐傲虚弱地弓着身子走了出去，我砰地关上了门，嚎啕大哭。

　　

　　爱到绝路，痛不堪忍受，原来我们的爱情，到处都是伤口。